“这一世的因就化解好了。”水姑娘说。

“贪心不可得。”阿阮说。“再穷也不能偷工减料，假公济私啊。”

“也许我前世做的恶比这些还多呢。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吓一跳。”墨墨说。

“很有可能。灵魂毕竟转世轮回上万年了。”青先生突然开了口。

“青，你的精力还够吗？”水姑娘问。

青先生点点头：“还可以。”

“再带我们往前看一世，看看还有什么因与阿阮今世视力严重下降有关呢？”

四人双目微闭。一道白光闪过。

幽深的山谷里。月明星稀。

“咦，这里有好多萤火虫啊，”墨墨看向远处的草丛里，许多星星点点，一闪一闪发着白光。

“这是秦汉时期。这些发光的可不是萤火虫，是一种灵鼠。”青先生说。

“灵鼠？”墨墨很讶异。

“这灵鼠对月亮特别感兴趣，能够吸收月亮的精华。它的眼睛特别明亮，在夜间会发白光。”青先生补充道。

“哇。猫的眼睛在夜间会发蓝光绿光，没想到鼠类也可以！”阿阮说。

“听闻黄鼠狼或者狐狸如果有愿意修仙的，往往会离群索居，吸收日精月华，修到一定程度，得以成精成魅。鼠类也能如此。”水姑娘说。

“这种眼睛发光的本领可是一种致命的缺陷，”青先生正色道。“灵鼠的眼睛在夜间会发出白光，远远看去像流星一样明亮。很快暴露行踪。”

忽然听得草丛中窸窸窣窣，一群人猫着腰踮着脚慢慢地靠近，似乎在寻觅着什么。

“阿灰，快点，快点，走慢了就抓不到了。”只见领头的一个成年男子低声呵斥着一个十几岁的孩童。那孩子白嫩面皮，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。

“吱……吱……吱”“哈哈，看你们往哪里跑。”火把倏地点起，映照着一张张贪婪的脸庞。

在灵鼠暴露行踪的地方，不知何时，密密麻麻地布置了许多夹子的陷阱。只见密密麻麻的陷阱上困着十几只硕大的灵鼠，每只有半只狐狸这么大；这些灵鼠被事先布置下的机关夹住了腿，想逃命却动弹不得。

“一张鼠皮五十钱，我们赚大发了。开工，开工。”

“吱！吱！”伴随着一声声灵鼠的惨叫，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
“阿灰，技术不错嘛。”那被领头男子夸耀的孩童名唤阿灰，手拿一只鲜活的灵鼠，老练地划开一道口，一撕，“嗞”得一声，整张皮就顺利地剥下来了。可怜那血肉模糊的一团被随手扔在草丛中，浑身抽搐；挣扎着颤抖着，慢慢死去。

“吱！吱！”“嗞！”“嗞！”整个山谷里弥漫着灵鼠的惨叫声和恐怖的剥皮声。

“活活剥皮？太残忍了！”墨墨握紧了粉拳。回头看向阿阮，阿阮已经低头，开始呕吐。

"这阿灰就是阿阮的转世。"青先生说。“灵鼠的皮革十分值钱，当地许多人凭借捕捉灵鼠卖灵鼠皮为生。阿灰从捕鼠人那里学会了抓到灵鼠活剥皮的技术，为了加快速度，保持皮毛的完整，并没有先杀死灵鼠再剥皮，而是活捉之后就直接剥皮，仗着自己手法老到技巧娴熟，剥皮的同时顺势把灵鼠的眼睛也剥了。”

“啊！不要过来，不要过来！”墨墨顺着声音望去，只见黑压压的一片血肉模糊的灵鼠，正在猛烈地攻击阿阮的眼睛。阿阮一手勉强护住眼睛，一手拼命地驱赶；可是无济于事。

“这一世阿灰共伤害了多少只灵鼠呢？”水姑娘收回目光，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。

“阿灰这一世伤害的灵鼠共有将近300只。今世聚集在她眼部进行干扰的约30只。”青先生说。“这些灵鼠被活活剥去了皮毛和眼睛，非常地不情愿。灵体携带着极重的怨气附在阿阮的眼部和头部，造成她眼睛的病痛；灵鼠在灵界爬来爬去，造成阿阮此生精神上的不稳定。”

“怪不得我有时候总觉得精神恍惚，思绪漂忽不定。”奋力抵抗灵鼠灵体攻击的阿阮气喘吁吁地喊着。

“把这些灵鼠的灵体从阿阮头部、眼部和灵界召请下来，召请到道场里来。给它们补充些灵光吧。”水姑娘说。

“唵嘛呢叭咪吽。唵嘛呢叭咪吽。唵嘛呢叭咪吽。”

随着水姑娘虔心的念咒声，一道清凉的甘露水灌注下来，灵鼠身上所有的污秽恶浊之气都被冲刷干净了。所有的灵鼠都恢复了皮毛完整、光洁顺滑的样子；被挖空的双眼也变得亮晶晶的。

“阿阮，跪着跟我念。”水姑娘说。

阿阮一手护眼一手踉跄着跪下。

“往昔所造诸恶业,皆由无始贪嗔痴,从身语意之所生,一切我今皆忏悔。”

“一切我今皆忏悔。”

“一切我今皆忏悔。”

阿阮面对着三百只灵鼠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。

“南无多宝如来。”

“南无多宝如来。”

“南无多宝如来。”

一道佛光注照之后，每只灵鼠面前呈现出许多鲜嫩的草叶，草叶上盛满了甘露和日精月华。这些灵鼠对阿阮的敌意也降低下来，没有像刚才那般骚动不安。

“青，你问问这些灵鼠，可愿意原谅阿阮了？”水姑娘问。

“我看这些灵鼠是肯愿意原谅阿阮了。”青先生道。

“你再问问它们，是否愿意到极乐世界做小菩萨呢？极乐世界尽善尽美，去到那里不会有杀戮、吞食，一切极尽美好。”

“我看它们中的大多数对极乐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，脑海中不明白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的。”青先生说。

“再给它们开开心智吧。”水姑娘说。

“揭谛揭谛，波罗揭谛，波罗僧揭谛，菩提萨婆诃。”

柔和的佛光注照之下，所有的灵鼠面前涌现出一个硕大的莲花池，池内青色莲花、红色莲花、紫色莲花、白色莲花，不一而足。池外黄金铺地，玉石为阶，宝树遍布，璎珞奇珍挂满枝头，道不尽的富丽堂皇。树上栖息着几只七彩凤凰唱着梵呗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某位大德菩萨讲经的梵音：“我不求王位，不求世财宝，心怀无上愿，愿成两足尊。”

“我看它们现在是向往着去极乐世界了。”青先生说。

忏悔，超度，念佛。

道场中等待被超度的众生一个个踏上七彩莲花，乘佛愿力，往生西方，干净顺利地离去。

“今天我们就看到这里吧。”水姑娘说。

“阿阮眼中的浑浊物变淡了些。”青老师淡淡地说。

“多谢青水二位老师。”阿阮说。“墨墨姑娘，改日有时间我们再约。”一阵致意过后，阿阮道谢离去。

“墨墨，掌灯。”水姑娘说。

墨墨这才发现暮色四合，已然到了傍晚时分。

寂寂禅房内，古琴声泠泠。水姑娘正在专注地抚琴。是龚一老师的名曲《山水情》。

闲坐夜明月，幽人弹素琴。

此曲悠扬，意境深远，谁能想象是弹自一位二十岁的妙龄女子之手。墨墨在心里赞道。

一曲弹罢，墨墨说：“水姑娘，我想跳支舞，你为我伴奏，可好？”

“好。你想我弹哪支？”

“就弹那支《柸中有雪》吧。”

墨墨回房换了件蓝白渐变的戏曲水袖，撑起一把油纸伞。

“油纸伞 烟雨迷蒙青苔 见满山 一片佛桑花开 声泠泠 似玉碎落石台 孤笛响 前生一场梦来……”

墨墨转身，收伞，拂袖，回眸。

“……恨此生 纵焚骨扬灰还不尽情债 终是白玉碎落染尘埃 登高台 纵烟雨迷蒙不见故人来 终是满山佛桑花开败”

衣袂翻飞，水袖飘扬，点转，圆场步。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琴音，墨墨俯身倒下。漂亮的卧鱼。曲终。

“墨墨，你还好吗？”水姑娘察觉到墨墨眼中夹杂着一丝黯淡的神色。

“我很好。”墨墨莞尔一笑，眼神回复了往日的明亮：“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。”

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”静静观舞的青先生突然开口。“往前走，莫回头。”

“明日就是除夕了呢。”水姑娘呆呆望着窗棂上新贴的福字，有些出神。

青水老师口述 墨珏改编整理

前世今生，丝丝入扣，如何消业改命，扭转乾坤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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